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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riter's pictureFangwei Xu

再次离开纽约前的短想9/10/11/12

一/

“我们总是极其匆忙的遇到一些人,再匆忙离去。而这一切,都是太阳的错。” 对着电脑荧屏打了个哈欠,窗外闪烁着的夜晚的灯火通明逐渐隐没在巨大的白色的沉重的粉雾之中。一开始以为就像Division里那样核冬天的来临。地面上公园和大型儿童玩具边缘交织的橙色线装灯丝,和放在河边金属座椅下方的暖黄色发光体,全都印证圣诞节越来越近的消息。直到地面行车道和停车场的顶部铺满了白白一层,戒指大小的雪块从公寓的楼顶穿过红色的砖墙砸向玻璃窗户,她穿着睡衣,走到我身边坐下。

“下雪了,好冷,开暖气吧。”

我走到配电箱旁边,轻轻拍了一下上面的黑色按钮,整个屋子便开始震动。空调机的轰鸣令人头晕目眩,干燥火辣的空气让嘴唇上的皮肤饱受撕扯感。当将这滚烫的浓烈的气体吸进肺里,从鼻孔深处的毛细血管到喉咙再到肺泡里细胞周围的淋巴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种烟熏火燎的灼烧感。

嘴唇一湿。

“操,他妈的,流鼻血了。”

我跑进厕所,对着自己的面孔。被生生吓了一跳。可能是因为连续通宵了两三天的原因,充满胡茬的脸在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苍老。我真的一直以为年轻可以永远陪伴着我,可没想到宣布时间终结的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而迅速。用凉水洗了十来分钟,没用,还流;关水,任它流,水电费也是要钱的。

在厕所抽完一支血呼啦差的烟,再血呼啦差的回床上躺下,整个过程花了我很久。但是我相信也许这些被浪费掉的时间和刚下的雪一样,至少对一些人来说都能有一些意义。躺毛了以后,就爬起来开始收拾屋子,我把人民币装进口袋,美元拿出来。再把所有需要离开的文件都整理好,放进背包里。书籍整理好收拾进柜子,胶片装进盒子,相机锁进保险柜。衣服叠整齐放进行李箱,还有指甲刀和笔记本电脑充电线……

“我离开一阵子。” 我对她说。

“又要去哪儿?”

“去玉渊潭公园,每天早上能看着我爸打太极拳的地方。”我又点了一根烟,然后趁着打火机最最后一口喷出来的时候,深吸了一口,“因为这两天我总梦见他。

二/

暴风雪年年都来,我去年也这么说,每年的这个时间写下的日记都惊人的相似。去年从21街搬家到25街,今年也就快要搬家了。年年搬家的事实总是让生活充满了飘忽不定表面颇荡的虚晃浪漫感。是事实,当全世界都在喊着断舍离的烂俗剧情,我却心心念想着过去那些忘不掉的事情,就像去年年初给出的承诺,与消失在雪中Prospect Park一同抛在脑后了。想了想,肚子饿的不行,便起身去厨房炒了盘鸡丁,又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你知道的。”

“你骂我就直说。”

“你像个烤土豆。”

“我可是个荒诞派。”

“那别人骂你,你就得奋起反抗。”

“算了,那我还是当个消极主义吧。”

后来我从那个充满了圣诞气息的大麻小镇一路醉驾回家,我知道我经过了威廉皮斯堡,布鲁克林桥,还是地下隧道。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我记得我躺在床上,与谁发着微信。没脱羽绒服,也没开暖气。雪水融化从鞋尖浸湿了脚趾头部分的袜子,我也没有力气再管。对着手机屏,眼睛红肿。

“我最近一直在看佛洛依德,我就真的感觉,爱情这个东西,更像是一种习惯……你习惯了一个人,对一个人去了解很深很深了以后,就很难再去习惯下一个人了。换句话说,就是没那个精力了。”

“想想也挺可怕的。”对面白色的对话框隔了许久,最终还是在视野里出现了,“但越长大大家在一起感觉都是凑合了,因为心里都是别人……比如说,你们……都嘴很硬不说软话。”

“行,明年我去奥兰多。”

“时间过得太快了。”

三/

我和人们聊着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我跑下楼去买一份六块钱的外卖;我想抽烟却发现打火机又丢了;我又在看着河面发呆;我打开一瓶杏仁儿味的 blue moon;我突然dejavu;我想着那些美其名曰“原因”的体面的子弹;我站在纽约的寒风中等待着等不到的人。

四/

从Nuyorican Poet Cafe,走出来和业老师穿过整个东村。充满的涂鸦的墙壁和比较市区来说更为宽敞的街道让整个街区与曼哈顿的地貌格格不入。他在Ave C街旁的deli找到一瓶芒果味的blue moon,因此兴奋的不行。他说他最喜欢的是刚才的第二个诗人,他总能在结尾将整个ballad剧情完全反转。人们喜欢接受这种荒诞,因为这样的出乎意料正中下怀。

我记得那天白天的时候,天气很冷,本来打算不看手机好好睡一觉,却被阿四短信炸醒。

“走了,去吃个老罗。”

天色晚了些,还是个阴天。我在老罗等了他四十分钟,他穿了身毡子衣服推开了扎满水蒸气的玻璃门。

“我觉得我的生活就是一团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最开始只是不再想被别人嘲笑了,后来终于做到了,但最后,我们还是虚拟世界里的英雄,你和我,都是。”

“老罗,一份葱油鸡。两个羊肉面。”

“我们根本没能满足自己,可是生活根本不是这样的,生活更难一些。”

“真的,哎,贼jb难受。”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容易,就错过一个人了。”

“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自己其实很轻松;但是你被这样对待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过。”

“我不知道,我现在有时候不想做个好人了。”

“人不是风景,好人也不是。”

后来我们去B&H看了相机背带和阿四心驰神往的灯箱。然后我们打车回府,在37街下车,一路小跑两分钟,躲过保安的视线,去阿越家里吃了个涮火锅。皮丁儿还是像往常一样上蹿下跳。这次是因为被套上了狮子脑袋,浑身不自在。

它被阉割了。

我记得午餐肉和和青筋丸子,因为猪脑我吃不了。

那天晚上带着火锅味入睡,我又做了个梦。我梦见他站在窗户前或者窗户边上,身子探出大半个窗户。他穿着白色但是泛黄而且皱皱巴巴的衬衫,或者我的巨大黑色蜥蜴;他抬头或者低头,纱织白色的窗帘因为风的原因在他身后舞动成翅膀样子的巨大帷幕。

我开着一辆白色的敞篷奔驰,带着他一路夜行至一大宅院,灯火通明。进去才发现是赌场。他中途进入一局赌局,便丢了身影。肥婆把我的烛灯和母亲的铜瓶放上房梁,她看着我:“赌否?”

我说,来我和你赌,我用我的所有一切换他一世尊严。

肥婆冷笑,“你知不知道他今日这般地步全是他过去的错误造成的。”

我说,“他是我的神,我和你赌。”话刚出口,一阵风从门口吹入,把我的烛灯芯酒皿从房梁上吹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肥婆冷笑一声,打开她手机上的斗地主,“行了,不用赌了。”

我声嘶力竭的拍着桌子。“我瓶子碎了,也碎你一个瓶子。赌局还没开始,这尊严是不能输的。”

她说,随你咯。

我爬上梯子,把肥婆的青花瓷的瓶子从房梁上退下。

瓶子落地滚了一圈,没碎。

肥婆冷嘲说道,幸好没碎。

她还在玩斗地主。

我一气之下走出宅门。

五/

“如果我开车二十公里

地面就会变白

而悲伤

将脱离这颗心。”

-阿巴斯“一只狼在放哨”

“发表一些带有性别特色和妄想利用性别特色获得社会价值的言论十分有趣,就像选择一条被虐狂的道路,不是很精明,不是很有勇气而且极其容易被谴责。这样的人的处境很容易通过文学或艺术去拯救。这一类人不是因为一般形式而是因为一些特殊的观测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的。可由于持否定态度,就无法专注于现实。为了用言语对抗表议,就一定要塑造一个灵魂上的形象从而获得存在上的自我满足。只不过这样是很难坚持的, 因为抽象的自我肯定是一种缺憾,自恋和自卑情结中的左右为难更让人迷恋表面上的成功。如果不专注于世界,就更谈不上通过艺术去改造世界。”

“很多人都在做着黑白到彩色的transition,harry Callahan就是一个,但他的方法太简单了。你知道的,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平衡。Irvin penn是因为他在做色彩到黑白的转变和他本身的主题更简洁明了,所以对他来说也比较简单。但是你是一个情绪派,我知道你能做什么别人做不到的。更控制setup和光线,绝对对掌控颜色是有利的……”

Review以后,Rexer坐在我旁边,“啥时候走?”

“明天回北京了。”

“真希望我也能去北京,记得拍长城给我看。”

“嗯,明年见了。”

昨晚我妈给我发信息,说车子帮我保养好了。

“没事儿,你知道的,纽约就像后门一样。随便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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