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瓶啤酒,从Long Island City的酒吧醉醺醺走出来,大概有一年了吧,我想着,没有这么早就开始空腹喝了个头晕目眩。这感觉不太好,明明还没怎么吃饭,又对自己脆弱爱拉稀的胃狠下一刀。红少爷笑嘻嘻跟我讲了他开studio一些甲乙方之间的矛盾,希望我能好过一点,很多时候我觉得他说的对,没有哪个乙方不骂甲方傻逼的,也没有哪个甲方不该老老实实给钱的。从这些血与泪的深刻教训中,大红自己发扬了一套Love and Peace和平定律。
花钱办事,天经地义嘛,红少爷笑笑,跟我说他先走了。
他还说如果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也打了一手好情感牌,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这完全由于之前我跟他说,像我们这种打情感牌的人,是不计较输赢的。
我看着陈师傅上了uber,大红也背着跟我相似的书包朝反方向走去,直到消失在了长岛40多街道路的尽头。路灯昏黄着慢慢亮起,然后我往西边看去,整个云层跨越曼哈顿上空的,就像被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抹巨型伤口,火烧云标志性的橙红色和天空穹幕下由cyan像纯黑渐变的深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海淀黄庄门口放学时卖的紫米竹粽子,沾了白糖的那种。紫糊糊黏稠的米粒儿跟白糖之间差不多也是那个味道,刚从阿姨的圆柱形大锅里捞出来还带着密密麻麻汤汤水水,抽出来还要把竹筒外壳放回锅里。
然后我看着路边停放黑色汽车车漆上反射着长岛街道上为数不多颜色单调的霓虹光线。视线逐渐模糊,一阵一阵的,说不清楚。
我想着我可能没有lusan跟阿Q同学的那种勇气,说亡命天涯就真的亡命天涯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孤身一人,找谁亡命天涯去呢?不仅要说了,以前确实是洒脱,但那个时候口袋里也多子儿啊,到哪里都走走停停,所有虚荣也都揣在口袋里。
时间是会造成反差的,我想着。跨越阶级的反差。
然后我背着无时不刻不在摧毁我脊椎的器材包和三脚架,一步一步走向河边。我想着,我从来没有在这边看过罗斯福大桥,就算之前做Bridge那个项目的时候,也没想着要从这个视角去看我再熟悉不过的桥和我再爱不过的工厂。那个时候的心境我记得一清二楚,大概是整个世界全都是黑压压的,但我却能找到一座桥,发着亮光的桥。也许能引导着满身烟味和写不出诗歌的诗人到达彼岸。
“那干脆下一个项目你就做关于灯塔的,你还有2016年游离的鲸群呢。”
一步一步磨着挪着鞋底,跨越脚下是我流干了眼泪的东河。
“长夜让人淬醒,后便知了,爱与恨同在;理性与昏忙同在。若是只靠直觉做事,那便就像还没靠岸的船;等待回港的船。漂泊在金色阳光照耀不穿的黑色琼湾,满身烟味和伤痕的人,都与我并肩而颇荡着;游离的鲸群,离岸近了。”
第二段为了拒绝有几度自恋的嫌疑,这一段摘抄自瓦尔登湖。
“仅靠时光的流逝,断断乎到不了拂晓,这就是那个早晨的特性。遮住我们两眼的亮光,对我们无异于黑暗。唯有我们清醒的时候,天光才大亮。 天光大亮的日子多着呢,太阳才不过是一颗晨星罢了。”
半醉半醒之间,看见安童给我发的信息。
我说我他妈根本就没想过要振兴国内艺术界艺术市场,我就想起一个震动的作用。
他说从莫奈到expressionism,不被认可最多的就是同行,而这也才就一百年前的事儿。
我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回了个坂田银时吐血的表情
后来的事儿我记不太清了,酒下的太快。
半睡半醒之间看见他发了句:
“那你当个振动棒算了,频率高些,不要脱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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