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omnia”
我从二十一街送他到JFK,他在进登机口前的室外长廊点上一根烟,默默看着前方流动的车和恍惚中的光,昨晚我和他在中国城的湖南餐馆,点了一份他家乡的小炒肉,还有酸菜鱼片汤。那天,他穿的像个刚从Williamsburg走出来的地下摇滚。
“你走之前,纽约如愿以偿的,下雪了。”
“之前两年,出于某些原因。”
“It was over.”
“我知道,我都知道。”
“别瞎想了。”
飞机离开停机坪,心里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叹了口气,蒸气从口中呕出,为全球变暖增加了一丝贡献。
五彩斑斓的光呈现在眼前,然后被白雾笼罩。
“心里戴着镣铐的人行走四方,足上戴着镣铐的人回到家乡。”
“两年了,还是什么都没变。”
“这是你要的感觉吗?”
“可能是,我说不上来。”她皱了一下眉头,险些打破一个玻璃杯,“可我得先走了。”
就像从最开始,根本没人愿意为你买单。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无时不刻在外人看来体贴的照顾,也根本没有进入你的故事。最后顶多换来一句,“老许,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挺生气的。”
“不被人理解,是我唯一骄傲的一件事情。”
“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去讨好他人。”
幽蓝色的阳光从马连道西路打破了云层,西河边老年人散步遛弯的公园,护城河边上被行人走的坑坑洼洼的瓷砖,母亲厨房的案板和背影,刚洗好的还有熟悉洗衣液味道床单,还有父亲喉咙里的血。挂在我床边的吊兰,玻璃缸里,水下乳白色的根茎互相交缠,冷空气穿过旁边没有支架的文竹,阳光变暖,在玻璃的斜切角度反射着柔和的光线。窗外还是那一片一直毫无进展的施工工地,被众人所期望的大楼也没有拔地而起。我仿佛看见了在芝加哥城市楼宇之间穿梭的shuttle,与灰蒙蒙又肮脏不堪的空气。飞机降落到北京,什么也没有带来,什么也没有改变。
“饿了吗?妈给你煮了饺子”
在千纸鹤旁边搭上了笑笑的车,就像几年前我们拿着滑板在人大附中门口等撸撸的时候一样。“这首歌你得喜欢。” 笑笑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撸撸对着我傻笑。
是 The Kooks 的 “Naive”。
“嚯,时光飞逝,那一瓶儿两升的的酒,我们得喝了有三次。”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