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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er's pictureFangwei Xu

Those Long Dark Nights

一/那些长夜


车门,寒冷。我打开关上。打开关上。Uber师傅说他妈也是北大毕业的。我说北大毕业好啊,这么巧。他用了全程都在夸赞我的一头长发和艺术家气质。最后说到,能不能给他个好评和一些小费。为了让我多给他两块钱小费,他也是挺拼的,我想着。


我躺在床上不断想起以前的事。年少无知的我戴着耳机哭泣,因为学校里的一些人和事情而感到心烦意乱。但是无论如何第二天我还是会一如既往推着自行车骑向学校。然后我把自行车放在单元活动室。打开二楼靠左的第一扇门,跟马特说,对不起我迟到了。我下次绝对不会迟到了。马特会说,我浪费了所有人的时间,然后让我坐下,一如既往的交作业。如果是Frank或者Martha的课,我会在角落里找到Crystal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问她上节课作业是什么。然后我会发呆,午饭会在学校门口买一个和合谷的宫保鸡丁盖饭。下午如果是Nancy或者是Sarah的课,我会开开心心的画三个小时油画。跟自己心爱的小姑娘聊会儿天。那时候的我就是自恋期的典型。恨不得全校小姑娘都喜欢我。然后Ian会过儿就会跑来来问我要不要出门一起吃个晚饭。每天都想着怎么才能活得潇洒自在,我想,这可能就是我自己本身的样子。

味千拉面。新中关购物中心。然后我会到巴沟或者金源打会儿铁拳,刷个分数。然后骑车回家吃晚饭,饭后再出门骑会儿车。


每周周三周五是乐队排练,一般到排练结束以后,就是九点左右。从牡丹园那个左岸七号出来,门口都会有一个卖烤冷面的大爷。安娜每次都要点一碗加香肠的。


周五的话我会去school听听现场,蹦上一会儿,再寻摸看看漂亮的小姑娘。然后笑笑开着他的本田大竞过来接我,再跟lulu和笑笑会在笙歌霓裳喝到凌晨一点。


喝多了连滚带爬跑回家,发现我妈在给我煮粥,我爸还没回来。


昨天喝酒的时候,19跟我说,希望我少焦虑一点。人活着,还是要开心的嘛。我说对,我其实之前很焦虑是多方面因素的。除了没考上研究生以外,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因素。19说,那你现在好点了没。我说我好多了,因为没什么要想的了。


2016年8月,我爸查出来食道癌症晚期。我妈哭着安慰我说到,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于是,我和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好时光郑重道别了。卖了从小长大的房子,我在北京的十几年也跟着一起溜走了。我妈是一个特乐观的人,她总说,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手术前,他剃了光头,我也一起剪了留了两年的长发。我想着重新开始吧,既然我爱的人都在,那我也没什么理由不好好的。我们总是太在意眼前的一些牛角尖的事情,从而忽略了最关心自己的人。向来都是这样的。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不是一个需要让人照顾的人,我只是一直相信,如果人只是一个人的话,是肯定活不下去的。当然,如果能开心点的话,就太好了。

后来的我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明白了很多东西,从那个充满了摇滚唱片和虎牌啤酒十七岁到现在。我逐渐发现自己没那么优秀。我逐渐发现我自己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大多数时间我都在为身边我爱的人活着。从来没想过之前的那个自己去哪里了。但这样的我似乎又需要更多东西。物质,武装,填满着我生活的每一个缝隙。我是一个直率的人,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些东西重要的话,也许会赞同我说的。


无数个夜晚,我含着眼泪拥抱着自己睡去,正如我最开始想的那样,这不见天日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我还要做出多少改变才能坚强起来。于是我开始欺骗自己,我说这些都是值得的。我一直这样做,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因为之前每次熬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跟我说,熬吧,熬到下一个天亮。


熬到了二十二岁我生日这天。蓬头垢面,因为食道炎进了医院。还连续收到了三所自己最想上的大学的拒信。这是连续失眠的第六个月,精神状态差到在澡盆里摔了一跤。最重要的是对未来还是一点都看不到希望。我想着,我在时间中缓慢杀死着最开始的自己。我姐跟我说,没有也没关系,人生不是只有一个十字路口,总会有正无穷个更适合你的选择,不用想着大家都特别期待什么,做我自己,放松一点让自己喘口气,就把我期待的结果当成一种喜出望外。她还说,希望我了解,她并不会觉得我要的好结果才是理所当然,这种时候不要在太意别人说什么,甚至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说什么。她说我要有平常心去生活,好的就是惊喜。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我说对,我挺感谢你的,因为挺多人都是抱着那种心态在可怜我。但我现在知道了,我一直知道。人不是风景,我也不是人群中的人。


她说那就好,希望我过得好。

我说你也是。


从叔康家回来,我踏上了皇后区的地铁。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挺充实的。如果不转移注意力,我就会对眼儿一样向自己内部看。寒风凛冽,其实最后无非是两个我在对峙。一个像什么,一个像另一个什么。一部分我觉得,想找个人可以关心一下我的感受,我说我也是个人,不是个木头桩子。另一部分我觉得,如果你总是需要我的时候才来找我,这样就显得我没那么重要了。


2019年3月,我爸在视频电话里说,他希望我能开开心心的,身体健康。如果就想平静生活回国呆一阵子也行。


我说行,我看看吧。


二/混沌与我无关


我从桥上被一个流浪汉老头儿拽下来,他说我还年轻,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说,我今天不打算跳下去。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这样选择的时候,我的感受是什么。老头说,你会跟我一样,变成homeless。我说那挺不好的,我先回去了。


我给了他五块钱。


“我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既感到恐惧,又被强烈的吸引。而如今在这样一个黑暗而恐怖的时代,是很容易采取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的这种态度。所以我经常发现自己处于,心跳过速以至于无法呼吸的情况。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兴奋还是恐怖,或者两者都是。不,我并不是勇敢,反而更像是不计后果的愚蠢。打了肾上腺素,把自己投入虚无之境观察事态的发展。是的,有一天我最终于意识到这些疯狂的举动可能会让我卷入我无法摆脱的巨大麻烦,但我似乎控制不住自己。我有时候会干些蠢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避免无聊吧,我猜是。为了感到活着,或者只是为了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你去年跳河的原因吗?他问我,在电话那头我只听出了好奇和不耐烦。


我说,不是,我不想和你继续讲下去了,你早点睡吧。


他说好,有时间你来找我。就当换换心情。


我说,好,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三/我于我本身


“你相信爱吗?”

“相信,我相信爱情这种破事儿。”

“你一直相信吗?”

“认识她之前,都不相信。”我说。

“所以在你遇到以前,你都并不相信,而世界之所以改变就是因为你相信了。”

“信仰只是我们与之为伍的产物,这说明我们容易害怕。 ” 我说到。

“我知道了。”

“嗯,希望你好好的。”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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